以為自己絕無人眼看人低,那也只是以為而已。我們偶而會聊到,A國人就是如此,B國人則是那般,對不同膚色種族的人,難免有先入為主的印象,對其他種類生物,更不可能一視同仁。倘若世上真有怪物,有幾個人能接受怪物的存在?

在瑪麗.雪萊的《科學怪人》中,法蘭根斯坦以屍塊拼湊,打造出怪物,他賦予怪物生命卻橫遭反撲,連新婚妻子都被怪物殺害,失控的怪物噬血、殘暴、可怖、毫無人性,遠非創造人法蘭根斯坦所能控制,非除之而後快不可!

《怪物》延續《科學怪人》,法蘭根斯坦已死,華頓船長立誓為朋友復仇,繼續追殺怪物。若自怪物的立場觀之,怪物也想當人,然而,他的存在不見容於人世,發明家父親給了他生命,又扼殺他的幸福機會,是人類迫害使得他無立錐之地,既然人們認為他不算是個人,不配擁有靈魂,如何能怨他「簡直不是人」!?

怪物輾轉逃亡,來到水都威尼斯,盲眼乞丐看不見他的猙獰外表,同他聊天,建立起友誼,怪物沒想到自己也有結交朋友的一天。未久,怪物救了一名女子,擔心對方認為這不過是從地獄逃至另一處地獄,孰料該女子非但不企圖逃亡,還選擇留在他身邊。怪物乍見新生活曙光,欣喜若狂。

追殺怪物多年的華頓,卻誅殺他的女伴,銷毀他當人的權杖,震怒之餘,怪物踏上復仇之路,找到華頓僅存的親人,誓言血債血償。人類的世界偶有意外,怪物的世界,同樣是計劃遠趕不上變化。見到華頓的親人之後,怪物變了,又或者,他原本就不是那麼壞,是人們的恐懼、憎厭、驅離、看壞,讓他索性壞上加壞,一次人性的可能,怪物,也可以像個人… …

上帝有兩個面向:一個面向充滿了慈愛與寬恕,另一個面向卻充滿了憤怒與審判。連祂自己都不了解自己是誰,那人們又怎麼可能明白呢?他們要接納如此不可測的一個神祇,怎麼可能不瘋掉呢?

奇妙的是,當怪物渴望成為人的同時,那些已經是人的人類,外表正常內心瘋狂的人類,卻開始變得像怪物。不知是人類該害怕怪物的殘暴,還是怪物該恐懼人性中的闃黑陰暗面?

 

作者蘇姍.黑波爾.歐姬芙,延續《科學怪人》的故事情節及哥德風,卻幫怪物平反,既是仿作,也是顛覆之作!徘徊在愛情、懸疑、人道之間,小說中怪物內心戲比重頗高,在提問與答辯間來回衝突,讀者亦隨之質疑人性,並思索靈魂本質。若回頭想起以屍塊拼貼出怪物的法蘭根斯坦,難道不是他心中早滋補餵養出怪物,才萌發創造新生命的想法?他創造出的生命稱之為怪物,怪物的創始者難道不怪?再想到爭議之聲不斷的複製基因,真要隨著怪物,深陷內心激辯吶喊與Q&A了!

《怪物》一書,先以華頓船長的日誌作為藥引,接著由怪物視角出發,藉其所見所聞,突顯出人類社會的種種扭曲與荒唐。以小處為例,當怪物遇到懂得尊重他的溫特邦先生,簡直受寵若驚,溫特邦豪宅中的一切,是怪物窮極夢想亦難以憑空想像出的金碧輝煌,怪物只能自街頭巷尾偷來一兩本書,貪讀字句。溫特邦家有寬敞的書房,堆積如山的書冊,隨意抽出一冊來,題辭1832年,距怪物將它拿出來逾六年,書頁從未被裁開,足證主人未曾讀過。

最荒謬的對比,除了華頓與怪物,尚可自小說中的兇殺案窺之,讀者旁觀怪物獨白,自然清楚怪物絕非兇手,那麼,兇手會是誰呢?窮凶惡極的人不見得相貌恐怖,看似平常的人,行走在狂熱邪惡之境,是比怪物,更其怪物的!

有多少時候,我們以他人的外貌表情,忖度他的行為。又有多少時候,我們確定一個人的行為在先,才覺得他面目可憎。眼盲的時候,是否保有一絲清明?偏執的人們即使看得見,是否相對地心盲?也許,我們當中有許多人,是披著人皮的怪物。或者該說,我們心中也可能住著一頭怪物,這麼一來,稍可解釋那些情緒失控的時刻。就算沒有怪物存在,人類的社會中,罪惡何嘗絕跡?撕開人類的假面,不知有多少怪物?

 

 

 

書名:怪物 Frankenstein’s Monster

作者:蘇姍.黑波爾.歐姬芙 Susan Heyboer O’Keefe

譯者:蕭寶森

出版社:小異出版

出版日期:20111004

ISBN9789868584761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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